安之若素

凡轩----不可思(10)(AU向)

南州的边军觉得近日来实在倒霉。


一场战斗过后,双方都需要时间休整,但不知是从哪天开始,对面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,时常派出一小股部队来袭扰,杀伤将士,抓走俘虏,破坏防线。最后一次甚至烧掉了粮库,幸好发现得及时,没有造成重大损失,但粮草官永远记得领头那人跋扈飞扬的样子。


当时粮仓已经起火,守兵赶到,仓促之间乱箭齐发,那群人根本不惧,列好队形沉着应战,很快便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,领头之人勒马回缰,在火光之中朗声道:“尔等多年来侵扰我朝边民,这是一份回礼,还请转告主帅笑纳。”


粮草官见他抬手搭弓,暗叫不好,忙偏头一躲,只听得箭矢如流星般嗖嗖擦过面颊,再抬头看时,那群人已经纵马而去,黑衣翻飞,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
他们来无踪去无影,一击得手便迅速撤走,绝不恋战,马和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,人数虽少但灵活机动,抓又抓不到,追又追不上,直把一帮边军折腾得筋疲力尽,苦不堪言。


如此肆意横行,逼得南州主帅发了狠,亲自指挥设下陷阱,要将这帮人一网打尽,谁知他们又不来了。

 


张子凡坐在桌前,草草将最后一圈纱布裹于臂上,听得帐外脚步声,便知道马希声来了。


“哟,终于受伤啦?”马希声笑嘻嘻地道:“如此英明神武的张兄,即便受了点轻伤,也该越挫越勇,迎难而上才是。”


张子凡白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火候差不多到了,他们如今既怒又乏,多半会提前出战,你要多加防范。”


马希声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,道:“无妨,你我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,就怕他们不来。”他话锋一转,又道,“不过,我老有种感觉,你这次不像是为公事,倒像是在找机会给自己出一口闷气似的.....”


张子凡一愣,这老友怎地突然聪明了?


张子凡从未认为自己什么正人君子,往日王城中关于他的传言沸沸扬扬,说他挟恩倚势迫公主委身,他浑不在意。男欢女爱天经地义,让他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做柳下惠,他没那个兴趣。


但是,趁人醉酒与之颠鸾倒凤,事后又偷偷溜走,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
既已下决心慧剑斩情丝,便不该再牵扯不断,就当这夜,只是幻梦一场吧。


他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,硬生生管住自己不再去看她,但是心中又逐渐生了怨怼。


昨日之日不可留,今日之日多烦忧!


明明他已决心放下一切,偏偏她又要来乱他的心,究竟意欲何为!


但他又不可能去责怪始作俑者。陆林轩当时醉得厉害,而他滴酒未沾,便是想推卸责任也没法推,一腔不知往何处去的怒火,尽数发泄到了南州边军身上。


张子凡被说中心事,耳根悄悄泛起了红,他转而去收拾桌上散乱的纱布药水,一边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道:“我留下来的那些人,俱是忠义不二之士,以后都交给你了,你多加厚待便是,总归也是我对不住他们....”


马希声叹了一口气,道了一个放心,又说道:“听你这口气,是当真要远行了,我还真舍不得呢。”


张子凡笑了笑,道:“你我又不是没有相见之期,何必做此女子情态。”


马希声似是想到了什么,凑近了些说道:“女子哪有我这般情深意重?你看那长公主,来的时候一脸悲戚,过了些时日便晏然自若,仿佛死的不是你,而是无关的张三李四一般!”


以前怎么没有发现,马希声说话也会这么不中听?


张子凡按捺住将他扔出去的冲动,淡淡地道:“你不必再担心她忧虑出事,这是好事情。”


马希声捶了一下桌面,愤愤道:“可我就是为你不值!你何曾有半分对不起她,就算你参与了宫变,可你兢兢业业做了三年摄政......”


“若讷!”张子凡听他滔滔不绝,只觉头疼不已,打断他道,“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么?”


马希声见他面如寒霜,悻悻止住了话头,道,“张兄你这样子好可怕,不过,我还是觉得那个长公主更可怕一点。”


这倒是奇了,张子凡不由失笑,道:“她哪里可怕?”


马希声想了想,道:“她长得娇娇弱弱的,脾性也不骄横,但是,她有一次请了我去,问我最近带队袭扰南州边军的人是谁,她想要亲自见一见,好在君王面前请赏......”


张子凡眉头突跳,忙问:“你怎么说的?”


“嗨,看你把紧张的,”马希声不以为然地道,“我当然是找了一番托辞糊弄过去了。”


张子凡松了一口气,心里却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翻滚了上来,他虚应了一声,不再搭话。马希声却偏又接着说,“她就那样看着我,也不说信,也不说不信,反正看得我冷汗都快冒出来了。”


张子凡越发觉得好笑,道:“你也算身经百战,被人看两眼就受不住?”


马希声道:“你不明白!她那双眼亮晶晶的,就像南海出产的上好冰晶一样剔透,我被她瞧得竟有几分心虚起来。好在她也没有再追问,转了话头与我聊起一些琐事......”


我怎会不明白?张子凡在心里苦笑。


她那双清莹秀澈的眼注视着你的时候,你只会想将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全都给她,只求她不再伤心难过。


但她和他在一起时,总是有许多心事,望向他的一汪盈盈秋水里,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,就像是被云层遮住了的月。


我已将我的所有全都给出去了,只为换你福祚绵长,平安喜乐,换你展眼舒眉,月出皎兮。如果这都还不能让你开怀,那我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了。


张子凡微叹了一口气,将所有思绪收起,道:“没什么事的话,我这两天便走了。”


马希声点点头,又絮絮叨叨地道:“也可,反正我现在已放心了,这位公主不难服侍,从不提什么苛刻要求,就是前几天问我哪里有梅子可卖,着实让我有些为难.....”


张子凡一愣,停了手上动作,问,“她要梅子做什么?” 


“我哪好细问?梅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,只是现在还不到成熟季节,只好派人买些盐津的给她......”


马希声还在说个不停,张子凡却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,只觉头更疼了。



 见她?还是不见?


张子凡权衡到半夜,也没有想出答案来。见了该和她说些什么呢?你是不是有了我的孩子?这就难免要扯出那晚的事,他该如何解释?就算能解释,其他的问题他又如何说?


可若是不去,留她一个女子独自面对此等大事,也未免太过下流。


他着一身夜行衣,在远离营帐外的草场处站了许久,看着陆林轩帐中的侍女进进出出,随着夜阑人静,又一个个退了出来。帐中的灯火灭了,张子凡仍未挪动半分。他活动了一下站得酸麻的腿,心中想着,明日再做决定吧。


草长莺飞,春露清浅,温柔的月光亘古不变地照耀着大地,但地上的人,却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
身后有轻柔的声音响起,不是军中男儿雄健厚重的脚步声。


一步,两步,三步,越来越近了,他的手缓缓收紧,心跳如擂鼓,无措又慌乱。


身后人在离他两尺距离时停住,他也终于做好准备,转过身来。


一袭紫衣的女子站在月光下的草丛里,雾气晕湿了她的长发,也晕湿了她的眼眸。


她似乎是想哭,但她还是笑了。


“我等了你好些天,你终于来了。”


她又向前走了一步,离他更近了,她说:“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。”



我前面是林轩视角,现在是子凡视角,所以林轩出场不多,基本上是侧写,大家可以自由发挥自己讨论(其实是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写得不太好请大家海涵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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