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之若素

凡轩----不可思(9)(AU向)

“张兄!”


张子凡正坐于案前,仔细查看最新的布防图。南州上次吃了个大亏,定然会寻时机找回场子,不可掉以轻心。


“张兄!”又是一声急吼吼的叫嚷,声音越来越近,已经冲进来了。张子凡无奈地揉了揉眉心,道:“你小点声,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么?”


马小将军啪啪拍着桌子,气急败坏地道:“你...你赶紧想办法把那尊大佛请走。要是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,我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
张子凡面色不变,淡然道:“边地苦寒,她呆几天自然就走了,你急什么。”


“不是!”马小将军急得团团转,“你知道她说什么吗?她说定安王大义为国却尸骨无存,她要留在这里为你守灵三月,天子也深表赞同。”


张子凡笑了笑,道:“想不到我面子这么大。”


马小将军却颇不赞同,他带着三分火气道:“世上哪有一个公主跑来为阵亡将领守灵的道理,她分明是假公济私!”他不顾张子凡晦涩的神色,又道,“不过话又说回来,你活着时她对你无情无义,死了又来这么一出,她想干嘛?”


张子凡轻轻叹了一口气,眼中漫上一层不知道是释怀还是苦涩的笑意,道:“也许她只是过意不去罢了.....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对马小将军道:“你这些话,不会跟她说了吧?”


马小将军气哼哼的神色一扫而空,他待要否认,但在张子凡的眼刀子下还是顶不住,犹豫着道:“你干嘛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,我....我没说那么难听....”


没说那么难听,那不就还是说了吗?她如此聪慧,又怎可能听不出来?


张子凡一时不知该作何想,看面前这位友人耷拉着的脸,也不好斥责于人。他想了想,站起身来道:“南州受挫必会报复,但调度需要时间,这几个月应该不会有事,我暂且远行一趟,过段时间再回来与你商议。”


他边说边已踏出营帐,此处离大军驻扎处很远,除了极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外,等闲人不会到这里。外面长草如茵,不知名的野花随着劲草一直延伸向远处的连绵青山。


他深吸了一口微风送来的清香,平复了几许心中郁郁。马小将军却又追了出来,道:“张兄你听我说,你不能走。你没看见她那样,形容憔悴,面色苍白,说一句话要咳三回,我是真怕....真怕她折在这里啊......”


张子凡无奈地道:“那你还不着人去请大夫,在我这里大吵大嚷?”


马小将军仔细观察他的脸色,并未看出什么异样,迟疑不定地道:“你当真一点也不担心?”


张子凡笑了笑,道:“我又不是大夫,担心有什么用?”


“不行!”马小将军虽是不明所以,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牢牢扯住张子凡的衣袖:“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弯弯绕绕,反正她走了你才能走。”


 

他若真要走,马小将军也拦不住他,但接连数个春风沉醉的夜晚,张子凡都独自一人躺在营帐外的如茵野草之上,双臂垫在颈后为枕,眺望着高悬在远处山巅的玉轮。


山月不知心底事, 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
不管时间过去多久,他永远记得那一年初见她的样子。当时他十二三岁,李嗣源还没有后来那么嚣张,对他们这些义子,表面上也算一视同仁。某次春猎,他跟随李嗣源进入皇家围场,于山林中追逐一只白兔入了迷,在偏僻处撞上几位惯爱欺负捉弄他的义兄,抢去他好不容易追到的玉雪可爱的兔子,要当着他的面摔死。


他被几人死死按住挣脱不得,口中塞了一把沙土,连喊都喊不出。在他目眦尽裂之时,忽有一少女骑着一匹小红马经过,将他解救了出来。


那时天色已晚,星月皎洁,照在她的身上,她的人却比月光还要清莹明亮。


“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子弟,你们以大欺小,以众欺寡,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?又将你们的父母师长置于何地?”


年龄虽稚,但拉大旗做虎皮倒是很会。张子凡记得自己不顾满身碎土,犹笑了一笑,嘴角牵扯的疼痛又让他嘶了一声。这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,少女将他牵上马一同离开,几位义兄见她衣着华贵,也未敢阻拦。


后来,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少女一路上与他随意聊着天,问他姓甚名谁。他想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,眼角还带着乌青,终是没有回答。少女也不勉强,将他带回自己的营帐,拿了治伤的药膏给他,又嘱咐了几句,便与他道了别。


等她再见到他的时候,便是那个可怖的宫变之夜了。


但对于他来说,不是如此。


一株长茎野花随风舒展,在他眼前不断摇曳。张子凡的思绪被打断,站了起来,向草场开阔处走去,野草纷纷向两边散开,蜿蜒成一条小径。


他年岁渐长,做事越发沉稳,逐渐在一众养子中脱颖而出,李嗣源对他越来越满意,其他人对他越来越敬畏。没有人知道,他只是为了得到一些在旁人看来不足为奇的机会而已。


春猎冬狩后来因着李嗣源的干涉都停了,他一年中唯有两次可以正大光明见她的机会,便是中秋端午的宫中赐宴。他隐在一大群义兄弟之间,隔着重重亭台轩榭,看着她一年比一年长大,一年比一年更美。最初他并没有想别的,直到年岁渐长,少年绮梦里,她含笑而来,任他予取予求,他发觉自己生出了不可遏制的欲念。


再后来,为了这两次机会,不管他身在何地,在执行什么危险任务,都一定会赶在节令之前返回王城。


星火明灯之处,少女落落大方,又兼活泼明艳,一颦一笑令到少年的心完全沉沦。某次从宫宴上返回,他实在按捺不住,问身旁友人:“若我求娶那位姓陆的公主,你觉得可行吗?”


这位朋友,也就是现在的马小将军马希声,是他为数不多可以说真话的人。马希声被他的真话吓了一大跳,道:“怎么可能?且不说你那养父之心路人皆知,就说那位公主,自幼与太子感情极好,她的夫婿不会是.....”


马希声只是耿直,不是傻,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。张子凡心里却清楚,确实不可能。


他不是没想过放弃,但是下次见到她时,这个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实在无法欺骗自己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
他成为了李嗣源身边最好用,却又最匿迹隐形的一把刀,在最关键的时刻,这把隐秘的刀于暗中出鞘,一举掌控了局势。这个过程非常艰难,李嗣源不是那么好相与的,在此人眼皮子底下培植自自己的势力,更是难如登天。但好在他还有个弱点,他想那个位子想得发疯,虽然理智告诉他时机尚未成熟,但人的欲望经不起再三挑拨,李嗣源终究提前了两年起事。


这个结果就是张子凡想要的,拖得越久,越容易生变。她已渐渐大了,已到了议亲的年龄,不能再拖了。


他赌了一把,赌赢了,但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。


他和李嗣源没有什么不同,他想。他们都以为自己离成功很近很近,但实际上,那是万水千山的距离。


对李嗣源来说是功亏一篑,对他来说,则是所爱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。


既然明知不可平,为什么还要溜进她的营帐之中偷看她呢?



当张子凡察觉到这一点时,他已站在了陆林轩的营帐之外。四周静悄悄的,所有人都已陷入了沉睡,唯有那轮普照大地的明月,平等地向一处洒下温柔的月辉。


他转身欲走,脚步却又不听使唤地折了回来,几番举棋不定之后,他终究无法降伏其心,又坐在了她的床边。坐得近了,他方才闻见床帐之中浓重的酒气。张子凡不禁皱了皱眉,看来她喝了不少酒。


好不容易吃了药好了一些,又这样折腾自己,到底是为着什么!


似是感应到他的不快,陆林轩翻了个身,呓语了一声。月光透过帷幔照在她脸上,她瘦了很多,两道青眉紧紧蹙起,睡得极不安稳。张子凡叹息了一声,抚平她的眉头,说了一句:“睡吧。”


这一句说得很轻,陆林轩却忽然醒转了过来,她睁开朦胧的双眼,努力看清面前的人,忽而展颜一笑,挪动身体趴到他怀里道:“你又来啦。”


张子凡全身都僵住了,一动也不敢动,好在陆林轩并不真正清醒,她只是搂住他的脖颈,撒娇似地道:“我真聪明,这样就又能见到你啦。”


醉话当不得真,但张子凡还是忍不住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
陆林轩撇了嘴,委委屈屈地说:“前些天我病着的时候能见到你,可是病一好,就又见不到了。我又没法让自己生病,只好喝些酒试试,果然被我料到了。快说,我是不是很聪明?”


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,张子凡说不出话,陆林轩逐渐不耐烦,一把将他推开,道:“你走,你不是他,他不会这么对我!”


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,道:“他不会对我这么冷漠,他不会看着我哭而不理我。”她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,气势如虹地质问,“你到底是谁,你为什么扮成他的样子?”


你没法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。张子凡来的时候心事满怀,现在却只想赶紧把这位祖宗哄睡了好脱身,只得顺着她的话头说,“你觉得他对你很好吗?”


陆林轩自来熟地拉起他的袖子给自己擦泪,点头道,“很好,但是我对他不好,不过我知道,他不怪我。”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,“但是也说不准,他如果不怪我,又怎么会用这么狠的法子报复我?”


张子凡愣了一瞬,深深叹息了一声,道:“不是,他不怪你,也不是在报复你.....”


陆林轩眼睛一亮,问道:“真的吗?”


张子凡肯定地答道: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

陆林轩高兴了几许,张子凡正要借机让她睡下,她却又叹了一口气,幽幽道:“不对。他那个人,谁都说不准,他基本不生气,就算生气也不表露出来。”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动,“哪怕你和他长得这么像.....”


她突然停住了,眼神幽幽地盯着张子凡,忽而神秘地一笑,道:“哎,你说,如果我找五六个面首来伺候我,他会不会生气啊?”


.......


张子凡再好的脾性也被磨没了,将她歪歪扭扭的身子捞起放在床榻上,沉声道:“快睡!”


陆林轩却似得了劲一般,一个翻身又钻到他怀中,笑嘻嘻地道:“我觉得可以试试耶。看你挺不错的,就从你先开始吧.”说着便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。


说是咬,不如说是舔抵,柔软的舌滑过肌肤,是熟悉的能令全身都火热起来的感觉。他知道她喜欢这样假装无辜地挑逗他,但没想到她醉成这样还能有独属于二人之间的亲密记忆。


只是此时此刻,她分明没有当眼前人是他.....


张子凡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,一只手抓着床单想要往后退,另一只手却身不由己地环上她的腰。从腰际往上,是散落的如瀑长发,他拨开一头青丝,手已经从里衣钻了进去,感受到的是光洁细腻的肌肤,正在微微地发着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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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折腾下来,陆林轩倦极,总算是睡着了。剩下张子凡坐在床边,望着满地的狼藉发愣。


天都快亮了,他收拾好了所有痕迹,轻手轻脚地离开了。




没错,这次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是张子凡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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